20歲的歷史專業(yè)大學生馬克思·休斯也許是英國最稀有的群體——采摘水果的英國人。整個夏天，休斯在位于英格蘭西米德蘭茲的斯奈爾家庭農場度過，與捷克人、羅馬尼亞人一起采摘藍莓。在農場的300名工人中，休斯和其他三名大學生是僅有的四位英國人。
據《華盛頓郵報》報道，現在的英國完全依賴外國工人采摘水果與蔬菜。根據英國農民聯盟的統(tǒng)計，去年英國共有六萬名季節(jié)性工人，只有不到1%是英國人，絕大多數來自東歐。作為歐盟的一部分，英國的大門向其他歐盟國家的工人敞開懷抱：他們在夏天賺到足夠的英鎊后返回家鄉(xiāng)過冬。然而隨著英國脫歐的臨近，歐盟人口自由流動的時代接近尾聲，英國農場主們開始感到恐慌：誰將在明年春天為他們采摘農作物呢？
農場工作與東歐人畫上等號
據英國知名莓果企業(yè)Berry Garden首席執(zhí)行官雅基·格林稱，今年英國農業(yè)缺少 30%至 40%的勞動力，“這已經非常嚴峻，在英國脫歐后情況肯定會變更糟。”隨著英國選擇脫歐，首相特雷莎·梅堅稱，英國將“重新控制我們的邊界”并大幅減少移民。然而，批評者認為，英國迫切需要外國工人，不僅是金融、科技和醫(yī)學領域的高端人才，更需要那些清理酒店客房和采摘西紅柿的工人。
如果來自歐盟的農場工人大幅減少，那么這些工作必須由英國人填補，然而英國人并不熱衷于此。Concordia是一家為200家英國農場招聘工人的公司，其首席執(zhí)行官斯蒂芬妮·莫雷爾表示，他們幾乎沒有收到過英國人的申請。“一萬份申請表中，只有兩份來自英國人，”莫雷爾說，“這非常諷刺。”
當被問及為何英國人對這樣的工作興趣寥寥時，莫雷爾認為早起、工作時間過長、體力需求、季節(jié)性與缺乏可負擔的交通工具令英國人對其避而遠之。他說：“農場通常并不在高失業(yè)率的地區(qū)。除非你是本地人，否則你就必須住在拖車里。雖然拖車環(huán)境很好也配有WiFi，但依然無法吸引英國人。”因此很少有英國人嘗試過采摘水果與蔬菜，即便嘗試了也無法持續(xù)一周。
休斯漫長的工作日從早上5點開始，直至傍晚結束。算上加班費和獎金，他能在六周的工作中賺取4000美元。他表示：“這不是一個糟糕的暑期工作。”然而休斯認為，采摘工作最糟糕的部分是枯燥與重復性，他通過聽音樂進行調節(jié)。
不過，休斯和他的伙伴們能夠理解為什么很少有英國人想要一份農場工作。24歲的劉易斯·希斯克斯今年畢業(yè)于哈珀亞當斯大學，他對《華盛頓郵報》記者表示：“英國人更愿意試著在倫敦掙更多的錢，那里生活也更有趣。還有很勢利的一點：農場工作是屬于東歐人的，意味著 ‘窮人的工作’”。但希斯克斯也表示，英國人肯定能勝任這項工作，而且它為年輕人提供了“戶外生活的機會”與體面的報酬。
不得已恢復季節(jié)性務農簽證
一些英國評論家認為，也許農場可以雇傭最近釋放的罪犯，就像在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期間使用德國戰(zhàn)俘一樣。也有人指出，英國的福利制度決定了人們寧愿失業(yè)，也不愿從事任何季節(jié)性的工作。因為一旦有了工作，失業(yè)救濟金就會被叫停，而季節(jié)性的工作并非人們心目中的長久之計。
斯奈爾農場采摘小組負責人、50歲的羅馬尼亞人加布里埃爾·尤格納盧已在這里工作十年。“如果這項工作很艱難，為什么我會回來？一名熟練的采摘工一天可以賺100磅。”他說，“也許英國政府給民眾太多錢，所以他們才不工作。”
負責農業(yè)的保守黨政治家海倫·惠特利認為，就算英國不脫歐，農場主也會面對勞動力短缺的問題，但是脫歐令這一問題變得更加尖銳：脫歐已經導致英鎊疲軟，從而減少了對外國工人的金錢激勵，而農場工來源國羅馬尼亞、保加利亞等國的經濟正在改善。尤格納盧也認為，英國脫歐后，英國農場主不得不去亞洲與非洲尋找工人。這意味著在英國將看到相同數量的外國農場工，但更少的保加利亞人、更多的厄立特里亞人和摩爾多瓦人甚至土耳其人。
如何在限制移民數量的同時，解決勞動力短缺問題？有人提出，政府應該重新恢復季節(jié)性移民的工作簽證。具有諷刺意味的是，這一制度在2013年前一直存在，但是，英國政府后來認為，歐盟內部人員自由流動制度運作良好，沒有必要保留這種工作簽證，于是將其廢除。英國選擇脫歐后，惠特利一直在為恢復季節(jié)性務農簽證而努力。最終于9月7日，英國政府在其網站上宣布將推出季節(jié)性務農簽證，專門吸引非歐盟人士來英國務農。
據悉，這個簽證計劃首先展開為期兩年的試行期，預計將從2019年春季開始，持續(xù)到2020年12月底，全程由內政部以及環(huán)境食品部密切監(jiān)控。這款務農簽證主要針對的是非歐盟的申請者，持此簽證可以到英國干農活，簽證期最長6個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