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去年還叫羅懷友,所以以前的故事都和羅懷友有關(guān)。
羅懷友18歲那年離開昭通來到了省城昆明,想闖闖天下。而他闖天下的資本就是一個廚師一級證書。他應(yīng)聘到一家五星級酒店做廚師,這個一級證書可不含糊,他做出的菜味道絕美,頗得來客滿意,也給飯店的帶來了不錯的生意。
“當(dāng)時我的待遇也因此而每每提高,這讓我感受到打拼的快樂和受尊重的快感。那時候我每天都要殺生,看到那些買回來的活物被放到案板上由我來結(jié)束生命,我常常覺得這些生靈很可憐,我常想,如果我是那條魚,而魚是我,那感覺就大不一樣了。真是‘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’呀,這個轉(zhuǎn)變當(dāng)然不太可能實現(xiàn),但是每次我都會想,一次還為此而切傷了手指,好長時間不能下廚。
“我休息的時候,老板幾次派人來看,一開始我覺得老板很是關(guān)心我,可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老板是急等著我去干活,老板看重的是生意,而不是我本人。這讓我感受到涉世的一點悲涼。傷愈后,我再次回到操作間,突然一股血腥讓我差點兒窒息,我四處看了看,沒有什么死物。這時,老板走進來,說,剛剛進了些牛蛙,趕緊殺出來吧,很快就有客人用。我答應(yīng)一聲,便開始干活。當(dāng)時給我打下手的是一個女孩子,當(dāng)我從那女孩子手中接過一只活蹦亂跳的牛蛙時,那牛蛙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,仿佛在乞求似的。我當(dāng)時來不及多想,把牛蛙往案板上一放,嫻熟地取過刀具,剛要殺,那女孩突然笑著對我說,你殺牛蛙,小心來生變牛蛙呦!這句玩笑話就像一聲當(dāng)頭棒喝,我的大腦一下子出現(xiàn)了空白——什么,牛蛙?來生?我呆呆地看著那可憐的小牛蛙,大喊一聲,我不干了,沖出了酒店……”
他是自感罪孽深重,才來到了少林,想通過這次游歷來洗滌自己的心靈。他住在少林賓館,服務(wù)員問他,你是來旅游的還是想練武的?羅懷友說,我是來了脫生死的。
后來羅懷友一再想起這個問答,卻一直想不通自己在為什么會那樣回答:了脫生死是佛教要義,而自己一個對佛教絲毫不知的人竟能未加考慮脫口而出。
他能留下來全賴師兄延慈、延江兩法師的引薦。
他自己先后去方丈室數(shù)次,跪在門口希望得見大師一面,可是,大師寺務(wù)繁忙,常常不在山上,因此,他每次都失望而歸。那次卻碰到了延慈法師,延慈看他執(zhí)著,便點化他去拜達摩祖師。羅懷友徑直走上五乳峰,對著達摩祖師像連拜九拜,許了一個出家的心愿。
后來,他又去找延慈,延慈卻不在山上,去了空相寺。他便徒步去空相寺找這位有緣的法師。延慈慈悲為懷,把他引薦給了延江。羅懷有與延江的長相頗似,兩人一見如故,談了很多。慢慢成了熟人。后來,延江終于把他介紹給了永信大師。
他跪在永信大師面前,頭磕得山響,“師父收下我吧!”
大師問他信佛嗎,他說信,從小就拜菩薩。
大師點點頭,聽他講述自己的過去,最后答應(yīng)他先住下來,不要著急決定什么。
他這一住就是半年,半年間終日讀經(jīng)書,悟人生大道,漸漸脫離了俗心。師父正式收他為弟子是在2001年5月,賜法名為延方。
大師推薦他去開封大相國寺的僧伽培訓(xùn)班讀書,由于在班中表現(xiàn)突出,被委派擔(dān)任班長。延方非常感激大師的栽培,他深知,自己留下來全賴大師的慈悲心,而自己目前僅僅是一個不諳佛理的小沙彌,距離大道還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,但他深信,自己的信仰是堅定的,一定能堅持下去。
談到自己年輕的生命遁入空門,釋延方表現(xiàn)得很樂觀,他說,我從小跟父母拜菩薩,而且還和原來的村長探討過人生問題,村長說,你年紀(jì)輕輕為什么會有一種奇怪的想法,那時候小,我自己確實說不清楚。但現(xiàn)在我知道了,這可能就是前世的緣吧。